一九九八年春天，在美國從事教育學術工作四十年之後，我回到台灣，於二月四日接任清華大學校長的職務。整整四年之後（剛好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任滿離職。二００二年二月四日早上，交接典禮結束之後，接到天下遠見出版社社長高希均兄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想過寫一本書，把我在清華四年所參與的事和所接觸的人做一個描述、報告。我說我沒有動過這個念頭，而且我覺得，就事而言，難免有「乏善可陳」、「微不足道」的感覺；就人而言，除了衷心的感謝和佩服之外，不敢從片面、短暫的印象有所斷言。因為我已定於次日赴美度春節假期，所以希均兄還是約了我於二月五日在台北吃早飯。早飯桌上，希均兄以他寫的一本書《讀一流書，做一流人》相示。這本書蒐集了他寫的三十篇有關讀書的短文，見解精闢，發人深思，而且文筆流暢，趣意盎然。我一邊吃早飯，一邊和希均兄交談，也一邊在翻這本書。一頓早飯下來，佩服和著迷之餘，也引發了我寫一本小書的願望。在希均兄的導引和鼓勵之下，我有了一個構想：
我在清華最後的半年，從二００一年九月開始，在清華的校園網路上，開闢了一個「校長雜談」的網頁，每個禮拜在這個網頁上登一篇短文，天南地北，無所不談，目的是想把握剩下來的機會，和清華的老師、同學，分享我看到、聽到、想到的事情，加起來有十六篇短文。此外，在清華四年，我常常在不同的場合講話，留下了四本講稿，在這裡頭找出十六篇比較有趣，不盡是人云亦云，也的確是無所不談的講稿。這本書就是雜談短文和講稿的集合。（事實上，這本書還有另外三篇文章，一篇是我於二００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在清華工學院三十週年慶祝典禮上講的話，一篇是我於二００二年六月一日在婚禮上講的話，另外一篇是二００二年三月十六日在《聯合報》副刊上以〈拙對〉為題，將我在清華這幾年來撰寫的一些對聯蒐集、整理所寫成的文章。）
這本書的名字是《愛上層樓》，取辛棄疾句：「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之意。我是一個很幸運的人，雖然從事教育工作逾四十年，退休了兩次（一次自美國伊利諾大學退休，一次自清華大學退休。）但是，我依然像一個不識愁滋味的少年郎一樣，保持著天真和歡樂的心情。《愛上層樓》亦取王之渙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之意。對一個從事教育工作逾四十年，退休了兩次的人來說，我雖然沒有更上一層樓的能力和目標，但是，對讀書、修身，我仍然有更上一層樓的心願。希望這本書的三十五篇短文，能夠表達、也能夠讓我和讀者共享這一份《愛上層樓》的情和願。
對讀者而言，我敢很誠懇地說，這是一本微不足道的小書，希望大家讀起來還覺得有趣。但是，對我而言，這本書是一份非常珍貴的記錄、反映和回憶。這本書是我在清華美好的四年的部分紀錄，這本書反映了我數十年來在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作育下受到的薰陶和影響，這本書更代表我對清華永恆的追憶。
謝謝高希均教授，謝謝讀者，謝謝這四年來我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 |
